人生感悟

追随良知的指引

■行天

中青在线－中国青年报　　　 2009-05-18

    当良知与官位发生冲突时，你会选择谁？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，官位已经成为很多人衡量人生价值高低的重要标尺。每个人都知道官位的功能，官位能让人更好地继续存活在这个世上。但良知呢？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这个看似重要却又脆弱的东西，在一些选择关头能否听从它的指引？

    1976年7月28日，唐山，那个撼动了整个华北大地的十几秒，那个带走了24万条生命的震颤，成为永远铭刻在中国人心中的伤痛。在大地震中，有一个鲜为人知的“青龙奇迹”—距唐山市中心仅65公里的青龙县，在大地震中，47万人却无一人伤亡。

    根据作家张庆洲的梳理，我们看到了一个创造“青龙奇迹”的脉络：国家地震局以汪成民为代表的一批人坚持认为大震临近，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受到重视，在一次会议上汪成民把“7月22日到8月5日唐山、滦县一带可能发生5级以上地震”的信息捅了出去。青龙县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听到消息后，火速赶回县里把“危言耸听”的消息向县领导汇报。县委书记冉广歧顶着被摘乌纱帽的风险拍了板，7月25日，青龙县向县三级干部800多人作了震情报告，要求干部必须在26日之前将震情通知到每一个人。当晚几百名干部十万火急地奔向各自所在的公社。青龙县的百姓几乎全被“赶”到室外生活。

    7月28日地震真的来了，青龙房屋倒塌18万间，但47万青龙百姓安然无恙，无人伤亡的青龙一度成为唐山的后方救急医院，还派了救援队，拉着食品、水赶往唐山。

    20多年后，冉广歧接受采访，当被追问“您作为一把手发布临震预报，到底有啥压力”时，他的回答发人深思：“说实话吧，我也有老婆孩子，也有自己的事业。我心里头，一边是县委书记的乌纱帽，一边是47万人的生命，反反复复掂哪。毛主席的话还真给我壮胆了，共产党员要具备‘五不怕’啊，不怕杀头，不怕坐牢，不怕老婆离婚。不发警报而万一震了呢？我愧对这一方的百姓。嘴上可能不认账，心里头过不去—一辈子！”

    当看到这段文字时，我内心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。一位县委书记凭着一颗良心，挽救了数十万人的生命！良知犹如一道光，引导人走出危险的困境。从责任的角度，当然“有事当没事”循规蹈矩更安全，即便有责任，那也是“集体领导负责”，也轮不到自己负责。但一旦拍板错误，“散布谣言”，在那个年代，摘掉乌纱帽可能都是轻的。

    官员手握公权力，也握着甚至决定着百姓生死的信息，在灾害来临时官员担负着重要角色。近年来，一些官员长期的官僚生活，令他们在民生疾苦面前已经很麻木了，干工作凭着自己一套“趋利避害”的逻辑做判断，做取舍，这使得他们可以有一套游刃有余的逃避责任的办法，却未必敢担当起最优的决策选择。

    “嘴上可能不认账，心里头过不去——一辈子！”这朴实的话语告诉我们，制度规章当然重要，而日常生活中官员最基本的良心教育与守护，不能在强化“责任”的时候被忽视。在某种意义上说，大灾来临时，官员的良心也是一种巨大的力量！

    假如我是一个学校的校长，在唐山地震纪念日之时，我一定请冉广歧老人来学校给学生讲讲当年的事情，这是极宝贵的思想道德教育的教材，在亲耳聆听中，学生的心灵一定会受到一次不同寻常的感染；假如我是影视工作者，一定开始一项工作，收集材料、采访更多的当事人，拍出电视剧或电影，形象地向人们讲述这个巨大灾难中的故事，揭示其中的各种冲突，与人们一起思考良知与规章间应有的张力，这不正是反映唐山大地震的一个独特视角吗……谁说当代生活中没有重大题材呢？欧美影视界对一些社会事件的迅捷反应，常令我感喟……

    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抖擞精神，总有一种力量驱使我们不断寻求正义，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。这种力量来源于我们的内心，希望我们不要丧失这种力量！